克拉倫斯回憶 - 相遇
「我之後會離開一段時間,但是一定會回來唷!下次見!」年幼的我用力的揮著手,另一方是個溫柔的小女孩。
雖然說是溫柔,但是怎樣也無法清楚的看見,那女孩的面容。好像是一塊被水潑濕的水彩畫般,全部都糊再一起了。只有輪廓與……那溫柔的感覺,清晰的透射到我的心裏。
窗外刺眼的陽光,斜射進了我擺在牆邊的床頭,虧自己還將床移到離窗最深的地方,卻也還是在每個晴天都被朝陽給喚醒。
右手一抬,下意識的將手背貼近眼窩,試圖遮蔽這刺眼的陽光,卻發現,眼窩旁那濕潤的感覺……是淚。
「這是……」躺在床上,回想著剛剛夢境裡的女孩,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,被自己的記憶封鎖住的過往。不願回想,刻意放棄的回憶。
「也許最近太累了吧…」是阿,才剛將風嵐的概念設計出來,就忙著找普尼老師討論,並且同時進行鍊金術與鍛造術的學習,再加上還要顧及原有的課業,真的是太忙了一些吧。想著,都忍不住為自己的愚蠢輕笑了一聲。
為了佛萊明的一句話,為了梵德雷的榮耀,為了感謝女王的恩賜,為了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一切,但最終其實也只是,為了自己……!
心裏面非常明白自己是為何努力成這樣,但是只要想到一切的原因,卻又不禁覺得『自己是否太過小孩子氣了』而忍不住嘲笑自己。
「算了,在怎麼樣愚蠢,也都做到這一步來了。只要再努力一點,就可以…」右手一陣熱疼,才發覺倚靠在額的右手,不知何時已用力的握緊了起來。
鬆開握緊的拳頭,並用側身的方式從床上坐了起來。就這樣,忙碌的一天又即將開始了。
裸著上身離開了床鋪,發覺雖然有陽光露臉,但是空氣之中透著一點涼意。只好趕緊先走到衣櫃前面,拿起了一件襯衫就往身上套。接著就如往常一般,走向浴室開始梳洗。
邊洗著,腦海裡邊不斷浮現出剛剛那夢裡的場景,讓我不禁聯想到上次在神殿裡碰面的那個女孩。
「……雖然不是很確定,不過那句話、那笑容、以及那個感覺……今天就去確認一下看看吧。」猛的一下,將臉從裝滿了水的臉盆裡面抽離了出來。看著鏡子裏面那個,已經長大的自己,心中似乎開始萌生,尋找以往自我的……勇氣。
整理好了服裝,就離開住所,急忙的往學校前去。每天在學校的生活是一成不變的。在吵鬧的教室裡面上課,而更多的時間著重於專業學識的學習。當然,每個人想邁進的方向是不同的,所以自然會分出類別來。
而我,在一個因緣際會之下,參與了風嵐的製作。也對研發的過程產生了興趣,所以在學校裏,也就朝著研發的目標而努力著。
但是鍛造與煉金(*註1)等技術,在尚未接觸研發以前,對我來說是完全的陌生。所以從現在開始重頭學起,所要花的心力比其他人來的更大,這也是最近太累的原因之一吧。
無論如何,這些原因並不能成為讓我怠惰的理由。在實現自己的夢想以前,必須要比一般人更加倍的努力。這樣才能彌補自己以前,白白浪費掉的那些時間……
每天,在努力學習與自我厭惡並反省之下,硬撐著疲憊的身體,將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,大約已是深夜。但或多或少總是會有一兩天,可以在傍晚時分稍稍的偷閒一下。而今天,又幸運的讓我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。
而在前往海邊之前,我轉往了市區的友人家。
基於之前在神殿遇見的女孩,讓我產生了嚴重的好奇心,於是我委託了友人私下探訪了那名女孩。
在友人家中,我得知了那個女孩的相關資料。這讓我確定了,那位在神殿當中遇到的女孩,就是我記憶當中,幼年時的友人……。
傍晚,趁著在花店還沒有關門之前,我匆忙的到了花店前面,買了一束鳶尾花。這是每次探望爸媽時,必定會獻給媽媽的一束花。而這次,看店的女孩,也沒有多問,就拿起了一束鳶尾花給我。
「不好意思,請問可以再多給我一束百合嗎?」我生澀的說著不習慣的字彙,女孩也從滿臉的笑容轉為疑惑的表情。
「耶!您要多一束百合嗎?好的,沒有問題,那請稍等一下唷。」急忙的轉身走進店內,女孩正將百合從水桶裏面取出,準備將花整成束狀。
看著百合,我開始回想起那段塵封在深處的往事。
「你是誰?」在森林裏面,一個影子在樹叢之間晃動。雖然自己對這個森林很熟悉,也並不會特別害怕其他孩子口中,那些鬼怪之類的存在。但是入夜的森林,總是會讓人的神經,比平常更加緊繃一些。
所以一看到這個影子,我就不自覺的就脫口提問了對方。畢竟,如果對方有善意的回應,那就應該,不會是一個讓人害怕的對象吧。卻沒料到,對方也在同一時間,提問了這個問題。而且似乎還是個……女孩。
接著,只聽到女孩深吸一口氣繼續說:「我迷路了,我想離開這裡。」
聽到這裡,我懸在半空的心稍微定了下來,卻聽到女孩繼續說道:「我以為這場冒險能夠讓黑曜羨慕,我以為自己能在林子裡躲得很好,能在太陽下山以前安然回去……我這麼以為。」
女孩停頓了下來後,我嘗試著靠近過去幫助她,並同時用著生怯的嗓音說道:「這林子……我很熟,我會帶你出去。」並將手伸了過去試著牽住女孩。
但是女孩似乎有點害怕的感覺,於是我努力讓自己用更輕柔的聲音對著女孩說:「不要怕……」試圖讓女孩不再恐懼。
「我叫克拉倫斯,是在這附近長大的,妳呢……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跑進這個林子裏面來?」為了讓女孩減輕害怕的感覺,我試著和女孩交談了起來。
「……」女孩欲言又止,而這一切看來跟她一開始說的黑曜有關係。但似乎不想對我說明的樣子。於是,我趕忙的轉了另一個話題。正巧看見地上有一朵鳶尾花。
「嗯,那裏有一朵鳶尾花,妳有看到嗎?」我走了過去,想把這朵鳶尾花摘回去給媽媽,想必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。
「等等,請不要將花朵摘下。」在我彎下身時,女孩開口阻止了。
「綻放著的花兒也是生命,並且努力的在那兒生存著。請不要將它就這樣摘下,好嗎?」女孩悲傷的訴說著,並且用哀傷的語氣向我祈求著。
我霎時停了下來,並且將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。睜睜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孩,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底竄出。
「妳……跟我的媽媽好像阿。」莫名從嘴裡蹦出這麼一句話的我意識到,這是多麼失禮的一句話阿。但是女孩卻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示,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,微笑著的站在那裏。
「不……不是那個意思,我是說,妳跟我媽媽一樣,都那麼的溫柔,而且善良。」脹紅著臉,我連忙揮著手想表達自己並非有意這樣說的。但是卻只見女孩噗嗤一笑,輕輕柔柔的,將我的羞怯打散。
「是嗎?希望有機會可以見到克拉先生的母親呢。阿,對了,我都忘記自我介紹了。」女孩趕緊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裙子,非常有禮貌的微微鞠躬道:「我是歐珀,歐珀.朱爾。您好,克拉倫斯先生。」
隨後抬起頭,好像是在對自己忘記介紹自己的失禮行為感到抱歉般的,眨了一下眼睛,並且略略的吐了一下舌。灑落的月光照映在如同蘋果般輕紅的雙頰,更加讓歐珀的害羞模樣如同一副優美的水彩畫般,讓人無法將視線她身上抽離開來。
「剛剛克拉先生想將花摘下是嗎?克拉先生也喜歡鳶尾花嗎?」在我呆看著歐珀時,她已經提出了下一個問題。
「不……不是,是我媽媽,她很喜歡鳶尾花。」趕緊撇過頭去,深怕被歐珀發現我剛剛直盯著她。
「不過妳說也,難道妳也喜歡鳶尾花嗎?」真的,那溫柔的氣息跟媽媽好像。連喜歡的花都一樣呢。
「是唷,我最喜歡鳶尾花了。不過,我也很喜歡百合唷。」歐珀俏皮的將每一個段落的尾音上揚,雖然優雅依舊,不過也可以看出,她現在已經沒有剛剛那樣害怕了。
「原來如此。但是,這樣說來,下次見到妳的時候,我卻無法將百合花或是鳶尾花送給妳了。」我故作神秘的微笑了一下,而歐珀就如同我所猜想的,正疑惑著我說出這句話的原因。
「因為花朵們也都是有生命的。」我想,說出這句話的我,一定是笑得很開吧。因為,連歐珀都只不住笑意的掩著嘴在笑呢。
在銀白色的月光照耀之下,我與歐珀相視而笑。不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,我們慢慢的朝向市集前進。
於是,我牽著她。
於是,我們出發。
於是,腳步輕盈。
於是,步出森林。
「先生,克拉先生!您的百合花已經好了唷。」花店的女孩往邊我這邊走近邊說著,並提著一束已經綁好的百合花束。將我從記憶的幻夢之中,硬生生的給拉了回來。
「嗯……不好意思。那,錢我放在櫃台那邊唷,不用找了。」提著兩束花朵,我步出了花店。卻發現,天空已經烏雲密佈了。
「唉,這季節的天氣…真的很多變呢…。」早上明明就是豔陽高照的天氣,現在居然烏雲密布。這讓我不得不加快腳步前往海邊了。
在路上,雖然不想,但是依舊會想起那不願想起的畫面。
雖然到海邊致花給父母,可以稱為在生活當中的一點偷閒。但更多的是,對於自己年幼時,無力阻止事情發生的贖罪。
日復一日的,只要一有空閒,我一定會在海邊悼念我的父母。也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,海國在自己身上,刻下的一道道傷痕。
「爸,媽。我又來看你們了,最近因為在忙研發武器的事情,所以沒辦法每天都過來。不過請你們放心,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。」將手中的鳶尾花向海中拋去,而那更多更多的心事,也不需要付諸在言語之上了。
望著大海,鐵灰色的海面照映著陰霾的天空。海風伴隨著略微濕冷的細小水滴,不斷的侵襲而來,將我的大衣漸漸打濕。
髮梢,些微的掛了幾滴雨水。
一個轉身,我往海濱神殿的方向走了過去。上次在神殿內,所遇見的那個女孩,不知此時是否也在神殿內祈禱?
懷著忐忑的心情,我慢慢的步入神殿當中。
風,沿著支撐神殿的大理石柱,纏繞了一圈之後席捲而來。大衣的衣角被神殿內的強風,吹舞在空中不停拍打,發出的陣陣聲響,迴盪在神殿當中。
一個身影,跪在女神像之前。絲毫不被外面的天氣與大衣的拍打聲所影響。專心一志的在祈禱著。
「……」我靜靜的矗立在女孩的身後,並且將大衣用雙手給覆緊在身上。不敢去打斷女孩與女神之間的對話。
這時,女孩似乎發現了我在她的身後。她連忙起身向我示意並說道:「您是……普尼老師的朋友吧?上次有看到您與老師交談呢。您也是來神殿膜拜的嗎?」女孩微笑著詢問。如同以往的,溫柔的聲線,優雅的舉止,以及上次這女孩所說的那句話,讓我現在更確認,就是她了。
「不唷,我是來實現很久很久以前,那句沒完成的誓言。」我微笑的說著,卻讓女孩陷入一頭霧水當中。
「記得那時我說,『我會離開一段時間,但是一定會回來的』。現在,我回來了。雖然中間隔了一大段的時間,但是,我回來了。」略為激動的情緒被我強制壓抑了下來,但是卻掩蓋不住顫抖的聲線。
淚水在我的眼眶裡面打轉。
腳步停滯在原地無法動彈。
我沒料想到我會如此激動,對我來說,女孩是我幼年時,溫暖回憶的友人。但是對女孩來說,我可能不過就是一個過往的友人罷了?
「您……怎麼了?」女孩不解的看著我,也許,她早就忘記了我吧。
我心裡嘆著,但卻不肯死心的繼續說道:「這束百合是除了鳶尾,你最喜歡的花。但,也許妳不會開心吧,因為花朵們也都是有生命的。」我努力的裝出笑臉說著,卻發現女孩的眼神,在迷惘中閃現了一絲光彩。
「您是…」女孩似乎回想起來了,但卻依然無法肯定的說出來。
「對不起,讓妳等那麼久!」笑著,我低頭著望著女孩。用更加肯定的微笑,來回應女孩的記憶。
而在剛剛還飄著雨的天空,現在已經透出一道道艷紅的夕陽,照耀在神殿當中。而女孩在眼神激動的閃耀之後,站在夕陽的餘光當中,用她一貫的優雅笑容,來回應我的回憶。
「不會哦、歡迎回來。」
「記得那時我說,『我會離開一段時間,但是一定會回來的』。現在,我回來了。雖然中間隔了一大段的時間,但是,我回來了。」略為激動的情緒被我強制壓抑了下來,但是卻掩蓋不住顫抖的聲線。
淚水在我的眼眶裡面打轉。
腳步停滯在原地無法動彈。
我沒料想到我會如此激動,對我來說,女孩是我幼年時,溫暖回憶的友人。但是對女孩來說,我可能不過就是一個過往的友人罷了?
「您……怎麼了?」女孩不解的看著我,也許,她早就忘記了我吧。
我心裡嘆著,但卻不肯死心的繼續說道:「這束百合是除了鳶尾,你最喜歡的花。但,也許妳不會開心吧,因為花朵們也都是有生命的。」我努力的裝出笑臉說著,卻發現女孩的眼神,在迷惘中閃現了一絲光彩。
「您是…」女孩似乎回想起來了,但卻依然無法肯定的說出來。
「對不起,讓妳等那麼久!」笑著,我低頭著望著女孩。用更加肯定的微笑,來回應女孩的記憶。
而在剛剛還飄著雨的天空,現在已經透出一道道艷紅的夕陽,照耀在神殿當中。而女孩在眼神激動的閃耀之後,站在夕陽的餘光當中,用她一貫的優雅笑容,來回應我的回憶。
「不會哦、歡迎回來。」